转眼又是七天。
艳阳高照的天空忽然阴云密布,天空时不时传来轰鸣,山雨欲来风满楼。
“好戏快开场了,咱们要好好准备一番。”
坐在摇椅上的女子怀里抱着沉睡的白狐,起身走了两步,最后回头看了一眼霜泠峰的落雪以及那棵开的正盛地桃树。
山下黑衣魔修聚集,乌泱泱的俘虏不停求饶。
老弱妇孺,青年壮丁,修仙弟子,能修炼的不能修炼的,全被串在一起,他们腿肚发颤,面露惶恐,脚被铁链束缚,左右两边站着肩抗大刀的魔修,几个不安分的魔修总用淫邪地目光扫过女子的胸部,那些女子快哭出来又不敢动作。
打头的黑衣男子昂首紧盯山上的门派,戾气横生,靠在臂弯上的长剑嗡嗡作响,似乎随时准备取人性命。
站在叶酌尘身旁的连翼以折扇掩面,侧身在他耳边说着什么。
叶酌尘的声音幽冷慑人,上端着一炷燃着的香:“一炷香时间,上面人全部下来。少一个、迟一秒本尊杀十个人,人全部杀光还继续当缩头乌龟,本尊亲自上去抓出来。”
“求求你们快点出来吧!”
“快出来你们出来救救我们吧!”
“我的孩子才三个月啊,求求你们了!”
“你们的修仙者啊!有责任救我们!快出来!”
不知道是谁转而呼唤祁醉歌
“霜泠仙君!你是仙君!能力越大责任越大,您救我吧!就是牺牲我也会永远记得您的!”
“霜泠仙君,您是最后的希望,您有责任!”
“霜泠仙君,您忍心看我们死吗?”
“霜泠仙君,我的孩子还小,您救救我们吧,您会流芳百世的!”
祁醉歌衣袍猎猎翻涌,神识覆盖山下,每个人的表情、动作看的清清楚楚。
能力越大责任越大?
责任?有什么责任?
哪一分力量不是原主辛辛苦苦修炼的,用你资源了还是用你时间了?和你有什么关系?努力得来的成果因为你一句话就要给你享受?
原主幼年被抛弃在外你们在哪?命悬一线他们又在哪?非亲非故,有什么不忍心?有什么责任?
能力越大责任越大是为家国,为值得的人,心甘情愿扛起的大旗。
用在那群人身上,钥匙三块钱一把,您配吗?算卦五块钱一次,您算什么东西?
不愧是她力量的第二大来源,要不是不好动,这些人现在已经死了。
乔悯竺奔跑的脚步慢下来,到走,再到停顿,她站在祁醉歌不远处:“仙君,逾白他要所有人下山,不然……”她咬咬牙,说不下去,心空落落的。
总感觉此今一别,以后再也无法相见。
“那我去就是了。”祁醉歌不慌不忙绾发,插好发簪,摸了摸腰侧的半块玉佩,拉住乔悯竺的,“叫我醉歌姐姐吧,仙君太生疏了。”
乔悯竺握住祁醉歌的,红了眼眶,抬抹去泪花,“醉歌姐姐。”
“我在。”她说,“可惜,没能见到尘儿。”
乔悯竺哽咽:“醉歌姐姐平安回来定能见到叶酌尘。”
祁醉歌笑笑:“好啊,我等着。”
等着上元节那个和她一样穿着蓝衣的少年,等着那个吃着糖葫芦泪流满面的少年,等着那个和她一起猜灯谜的少年,等着那个和她埋酒的少年……
走散了,真的还回来的吗?
如果回得来
曾经那个陪着她度过生命里每一刻的白衣少年
是不是一样可以回来?
好久没喝他酿的桃花醉了。
桃树和酒,都还好吗?
等她帮他摆脱他讨厌的样子,就和他在树下再醉一次。
银铃清响,闪着微光,祁醉歌立刻抽出思绪,懊恼地抿起唇,她要找会屏蔽这些没有用的情绪。
身处局中可以,当看客可以,玩也可以,上瘾迷失,绝不可以。
由爱故生忧,由爱故生怖,若离于爱者,无忧亦无怖。
对某人或某些人有了在乎、喜爱之类的情绪,意味着对某些人,某些事会失去理性的判断。
早先她什么都不懂,因为“有好感”做了错事,甚至复活了本该死亡的生命。
做过的事她不后悔,但她不能再对任何有意识的生命有这种情绪了,哪怕,对沈斯衍也是。
有讨厌的,不喜的,足以。
她的初衷是得到能量变强大,剜掉沈斯衍身体里不该存在的“心”。
香即将燃烬,灰被风吹散,山下和魔修对峙的人越来越多。
“一炷香时间快到了,你们口中那位霜泠仙君呢?”叶酌尘的双眼越发幽沉。
俘虏面如死灰,哀嚎愈发难听:
“什么狗屁仙君,胆小鬼!”
“我呸,枉老子以前那么崇拜她,没骨气的娘们!”
“仙君?弃天下人于不顾的仙君?”
“呵,那个娘们以杀入道,本来就狼心狗肺,冷血没感情!比魔修还狠!出山就断了张家的后!”
“张家?可是那个千辛万苦才得来一子的张家?修仙修的没人性!修为高又怎么样?”
“没错!我亲眼看着她杀了张公子还有一个化神修士,可怜张老爷了,哎。”
“诸位,我是天启门的弟子,这个仙君奢靡无度,一个拜师大典花费多少灵石啊,还有她的洞府,我远远看过一次,那都是白花花的玉石堆砌的!”
“怪不得,我听说他徒弟叶酌尘看不惯她的真面目拜师大典之后就下山了。”
也有忠义之士不堪折辱,冷冷一笑:“不就是死吗,大不了老子八百年后又是一条好汉!”他指着那些人就骂,“霜泠仙君是你们这等小人能侮辱的?”
说罢,直直撞向身边魔修的大刀咽了气。
一个女人怀里抱着孩子,凄厉惨叫,“孩他爹啊!你怎么就这样死了啊!”哭了许久,她双眼赤红,“仙君?我看就是一个迷惑人心的妖女!怎么,现在不敢出来了?迷的我夫君死了,开心了?贱人,贱人!”
叶酌尘微眯双眼,带着憎恶与杀意,跃跃欲试的掂了掂被拿在里的剑:“一炷香时间到。”
他转身,剑锋划过几人的咽喉,最后冰冷的长剑一转,贴在骂的最狠的那个人脸上:“就拿这几个人开刀。”
“大人!逾白大人饶命啊!我,我愿意效忠您,当您最忠诚的走狗,求求您不要杀我。”那人磕头磕的咚咚作响,额头鲜血横流,愣是不敢停下来。
“是吗?”叶酌尘眼中蕴着暗芒,收回长剑,拿帕子擦了擦剑上不存在的灰。
那人心中大喜,叫的更欢,头磕的更厉害:“是的,是的大人!能为您效劳是小的三生有幸!小的愿为大人您做牛做马!”
不少人纷纷效仿:“大人!小的也愿意!”
“小的也愿意,大人,仙修都不是东西!”
一些心思纯净的仙修弟子睁大双眼,摇着头退后两步:“你们,你们难道忘了一直是谁在保护你们吗?”
最先开口的人阴阴一笑:“老子要你们这群狗保护?一个个跪舔霜泠那个贱女人,仙君仙君叫的欢,那个臭娘们到现在也没见到人影,她能和逾白大人比吗?逾白大人世无双!”
“呵。”叶酌尘低笑出声,以迅雷不及掩耳挥剑要斩下那人的头颅,“既然你现在能背叛仙修,他日也能背叛我,本尊不需要一条不忠诚的狗。”
祁醉歌自然知道现在山下的场景,但她刻意和乔悯竺慢慢走,打算等那个人死后再出现。
“铮”
叶酌尘虎口一麻,长剑脱。
“住。”
祁醉歌站在仙修面前,青衣蹁跹,衣袖一拂震飞叶酌尘中的剑。
叶酌尘侧身,怔怔看着衣袍翻飞的青衣女子。
她瘦了
他五指一,被震飞的剑自动回到剑鞘,唇角扯开一分笑,眼神冷的骇人,双环胸:“霜泠仙君可看得清这是谁的剑?”
祁醉歌懒得理他,没做声。倒是乔悯竺气不过,握着祁醉歌的紧了紧,上前一步:“没想到魔修不但穷,消息不灵通连眼神也不好。”
谁不知道霜泠仙君看不见?叶酌尘这个问题无疑是在扎她的伤口。